李寡妇哭丧一
今儿个换个题材,讲点儿鬼狐志怪类的故事,这个故事呢,名叫《李寡妇哭丧》,原本是个长篇大本儿的故事,不过要细致地写下来,字儿不少,是一般会儿的肯定是整不完,思量再三啊,得了,今儿咱们就整一小段儿吧,您要是觉得还行,今后咱们再考虑写个大本儿。
故事是啥时候的事儿呢?掰着手指头算也都是一百多年了,当年啊,这山东地少人稠,不待人过,不少吃不饱饭的山东人就开始“闯关东”了,这个我可不是胡说啊,真事儿!
山东到东北不远,隔海相望,一般来说“穿关东”当时就水路两条道儿,一呢,坐船从烟台、龙口出发坐着小舢板子向北漂个一两天,可能就到东北了,为啥说可能呢?这不得不说大海上风高浪急,您想啊,小舢板子上面儿也没个导航系统,上了船就等于将自己的命交给龙王爷了,想去哪儿,和你想没关系,这个就得看龙王爷的心情了。
这第二种“闯关东”的形式,就是从陆地上走着来,手拿一根打狗棒,边走边要饭,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半年也是它,这就得取决于你的身体素质了,走半道儿赶上倒霉点儿了,得点儿急病,立马儿蹬腿儿见阎王去了,也就用不着闯关东了,去地府“回炉”去吧!
其实啊,当年闯关东最多的还是乘船渡海,这个危险虽然危险,但要说这时间可是节省不少呢!
当年在龙口就有这么一户王姓人家,男主人叫王贵田儿,媳妇姓李没名儿,咱们就全称为王李氏吧,俩口子在龙口老家算是过不下去了,您想啊,那个年头儿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再加上自己根本就没有土地,想勤劳致富来着,可是政策不允许啊!
万般无奈之下,两口子思量再三,得了!渡海,闯关东去吧!
王贵田儿带着自己的媳妇王李氏还有家里的两个丫头一个小子,三口人就开始准备闯关东了。
当年关外和关内,您别看都是一个国家,可要说从关内进关不易于出一趟国简单,您想啊,关外是啥地方?重工业遍地烧烤、轻工业遍地主播、洗浴、夜总会吗?您那么想可就错了,当年不要说别的,就是东北的天气就能要了你的命,到冬天滴水成冰,你吐出一口吐沫出去,落在地上那就是个冰疙瘩!就这天儿不冻死你才怪呢。
再说啊,这东北封边上百年,环境保护做的是相当的不错,野猪、熊瞎子、大老虎妈子四处乱穿,人来到东北,那就是给野生动物投食儿,整不好你兴许就被野兽妈哒了!
说了这么半天,那东北有人没有人住啊?
有啊,必须得有啊!
这么一大片的土地,没人在这儿待着那不是扯呢吗?生存环境虽说恶劣,但是你只要肯豁出命去,在东北吃个饱饭,还真不是啥了不得的事儿,但是前提做人要比野兽更讷才行,手拿白纸扇,摇头晃脑的吟诗作对儿的文化人儿,您啊,也就别来了,来了就是老虎妈子的点心,这地方压根儿就不斯文。
咱们还得返回头说说王贵田这一家五口人,坐着小舢板子就奔着北面儿去了,小舢板子就是打鱼的小渔船,不大,木头打的,这东西就是能够不沉,安全性啥的您也就别想了。
船老大升起船帆,借着南风一路向北,刚开始的功夫,走得还挺顺利的,可到了下午晌儿,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咋的呢?风向变了,不刮南风刮北风了!
逆水行舟能好走吗?海面上风云突变,这小小舢板子就开始在海上打转转儿了,船老大让老王家全家人都老老实实地趴在船舱里一动也别动,自己在船尾用尽浑身的力气掌舵,大家伙儿都知道到,人的力气能有多大啊,这就好比“蚍蜉撼树”,一个大浪打过来,可完犊子!一整船的人就全扣到了海里去了。
这功夫大家伙儿就只能手忙脚乱地自救了,早些年的船上可是没有配备什么救生圈、救生衣、泡沫板子等救生设施啊!所谓的求生就是不断地蹬腿儿,用手四出的划拉!要是能抓住个木头板子,或者飘在水面上的东西,您别撒手也就行了,只要您撒手非沉底儿不可!
海面上乱作一团,啥叫“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啊”,现在你就能瞅出来,一个大浪拍打过来,李贵田就不知道被卷到哪儿去了。
王李氏咯吱窝夹着自己的小儿子一手死死地抓住了一个大木桶不敢松手,两个闺女去哪儿自己也顾不上了,这功夫儿子才是自己的心头肉!
任凭这惊涛骇浪怎么拍打,可这王李氏就是不撒手,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自己的小儿子还塞进了木桶当中,真要是自己体力不支掉进海里,自己的儿子还能有一条命在,得了就这么低吧!
王李氏手扶着木桶漂在海面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是被一个出海打鱼的老爷子给救了起来,老爷子人不错,给王李氏娘俩拿来了吃喝儿,娘俩儿真就是命大,鬼门关转悠一圈儿,就算是活了回来。
一打听啊,自己飘到了安东地界来了,这个安东是哪儿嘎达呢?就是咱们辽宁的丹东,早先这地方就叫安东。
王李氏和老人把自己一家子的遭遇一讲,这老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儿,“这可咋说的呢!五口人闯关东,现在就剩俩!真是可怜啊!”用咱们今天的观点来看,闯关东的风险度实在是太高了,可为了活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在老爷子的帮助下王李氏和自己的儿子就在安东临海的一个小山坡上堆了三个小土包儿,这就算是衣冠冢吧!今后要是能找到那爷三的尸首儿,再说吧!
这老爷子日子过得也是不容易,娘俩不能在人家这儿靠着啊。
当年,东北那会儿第一重镇,那是“奉天”!安东,你听着名儿是不小,可这地方也不过就是几百人的穷地方,全关外找饭辙,首先你就得去奉天。人多、五行八作的齐全!干点啥也饿不着肚子。
这刚刚立完坟头儿的王李氏,这功夫可就不是王李氏了,咱们就得称呼她为李寡妇了,因为男人没了吗!
打鱼的老爷子一听李寡妇要去奉天,可是吓得不轻,当年从安东去奉天不亚于唐僧西天取经困难,人家唐三藏还带三个徒弟呢,你就带一个少不更事的儿子,这不是扯呢吗!
“闺女,算了吧!你就在安东这嘎达待着吧!去奉天先不说这道儿远近,你就单说这一路上就不太平,狼虫虎豹啥的有的是,你们娘俩儿这要是遇到了,那可就没命了!”老人向李寡妇劝道。
可当年从山东老家出来就是计划着去奉天讨生活的,万一自己的爷们儿没死,我在安东,她去了奉天,这一家人这辈子也就见不到面儿了吗!
李寡妇说啥也不行,就想要带着自己的儿子去奉天闯一闯老人家好话说尽了,既然不听那也就没招儿了,俗话说得好“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这娘俩执意要去奉天拦是拦不住了,得了,你要去我就给你们娘俩准备干粮吧!
第二天一早儿,李寡妇带着自己的儿子,拿着老爷子给准备的干粮和水就奔着西北走了过去!
要说这一路上啊,真是千辛万苦,那功夫安东到奉天哪有路啊,只能摸着走,遇到人儿了就打听打听,干粮吃没了,娘俩就只能要饭往西北的方向走,没吃没喝儿这还不算什么,咱们前面说过了,这山猫野兽儿什么的实在是太多了,边走你还得防备着它们,你饿,想吃肉!它们也饿啊,也想着吃肉啊!
就这么的对对付付,娘俩儿就走到了一个叫三道沟的小镇子上,镇子不大,撑死了能有几十户人家,敲开一户人家的门要了点吃喝儿,又打听了一下道儿,“呵!要去奉天啊?那可是不近乎儿,得了,我再给你装上点吃喝儿吧!这一路上估摸你肯定是不够吃的!”
好心人又给李寡妇装上了不少干粮,李寡妇千恩万谢,带着孩子在三道沟歇了歇脚儿,就准备趁着天还是亮的功夫就在往前走走!多走一段儿就距离奉天近一点儿吗!
看故事的诸位好友会问了,“这让你说的,东北人哪有那么好啊?东北人就是贼拉的爱吹牛逼!”
您瞅瞅、您瞅瞅!你这么说就是不了解东北人了吧?吹牛逼是文化艺术、是文化动不动?出牛逼和心热情没有关系!
在这儿扯一咕噜闲篇儿啊,几年前,我曾经随一个蒙古族的朋友去内蒙的牧区玩过,牧区的环境、景色真是绝佳,就是人少,除了草场还是草场,什么商店啊、居民楼啊,都没有,放眼望去全是草场。
我和朋友在他的亲戚家住的,这家人住在蒙古包里,因为放牧的关系几个月就得换草场,蒙古包这玩意儿比较方便移动,男主人会点汉语不多,女主人和几个孩子一句汉语都不会说。我和他们家的沟通全都得由我的朋友帮着翻译。
要说这户蒙古族的朋友,待客真是太热情了,我们两个人去玩儿,竟然杀羊宰牛的招待,每天不喝得动不了不算完!
在牧区待了能有两三天,体内的酒精压根儿就没有低过正常标准,临走的时候牛肉干,各种的奶制品给装了一车。
回程的路上我就问朋友,“这牧区待人真是太热情了”,您猜我那蒙族的朋友是咋说的?
“热情?哼!你要是在牧区见不到人的环境下待个几个月你也热情!”
咱们讲了这么多,其实,我就是想说明一个道理,热情不热情取决于你接触到人的多少,您就比方说吧,我们去动物园,愿意去看大熊猫,可要是说大熊猫就想耗子似的出门儿你就能看见,你还会花钱去动物园吗?一个道理!
当年东北人的朴实、热情是因为地广人稀,见到的人很少的关系,人是群居动物,需要的是沟通、是交流,您想啊,能不热情吗?再有一个能在东北活下来的人都是苦出身,但得有一点儿条件的,谁能来东北啊!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吧?
李寡妇带着好心人给的干粮和水奔着西北就继续出发,走了一阵儿,眼瞅着太阳西斜,这天儿可就黑了下来!
李寡妇忽听得路边的草稞子里传来一阵扑棱声儿,李寡妇一惊,赶紧把自己的小儿子抱到了怀里,可这扑棱声儿不断,李寡妇奓着胆子,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子,小心翼翼的上前儿,把草稞子拨楞开了,只见一只火红的大狐狸不知道啥时候腿被老山皮子(猎人)下的踩闸,给打了,这不吗,大红狐狸摇头摆尾的就想着把踩闸给咬开呢!
这踩闸是生铁片子打造的,有绷簧!你就别说一个狐狸了,哪怕是熊瞎子被这玩意儿夹上也是没有好儿,单凭这只大红狐狸自己把踩闸咬开,那真的是痴心妄想!
李寡妇见大红狐狸可怜不识见儿的,自己也是心生怜悯,您想啊,自己一家五口儿人,直接就被龙王爷收走三口儿,自己和这只大狐狸不都是苦命人吗?得了,举手之劳帮帮忙儿吧!
想到此处,李寡妇就把怀里的儿子放到了地上,走向了大红狐狸,边走边说“大狐狸,恁别怕,咱都是苦命人!俺来帮帮你!别怕,要是山皮子来了,你可就没命了!别咬俺、别咬俺!”
您还别说这只大红狐狸就好像能听懂话似的,自己见李寡妇没有恶意甩了甩粗大的尾巴,也不挣扎了,像只猫一样很乖巧地趴在了地上!
“恁还别说,你还懂人话哩!苦命人不为难苦命人!恁别怕啊,我掰开,恁就好了!”李寡妇费了九牛二虎得劲,也是没把踩闸掰开。
踩闸这玩意儿咱们刚刚说过了,都是老爷们儿才能下这玩意儿呢!劲儿贼大!没点力气你真就掰不开!李寡妇虽说能够吃苦耐劳可这掰开踩闸,那就不是吃苦耐劳的事儿了!
这只大红狐狸也不知道是被李寡妇折腾地疼了还是见李寡妇折腾半天没有效果儿,就回身叼来了一根木棍子扔到了李寡妇的面前。
“哎呀!恁这是想让俺用棍子撬吧?真是鬼精鬼精的东西啊!俺咋就没想到这点呢!”李寡妇手持木棍子又是一通儿掰扯,总算是把狐狸的腿从踩闸里面儿给整出来了。
“哎呀!可怜人儿啊!俺给你缠吧缠吧!你这一瘸一拐的可咋走道啊!”李寡妇把自己的围巾撕成碎布条,并两根木棍儿当做夹板给这只大红狐狸算是包扎好了!
大红狐狸眯缝着眼睛,在李寡妇的身边嗅了嗅,一瘸一拐地就钻了路边的草稞子当中跑了!
“哎呀,这个鬼年头儿,人活不下去,这狐狸也不好活啊!儿啊,咱还得赶紧走!不然这天要黑了,再遇到老虎妈子,咱们娘俩真的就要去找恁爹和恁姐去了!”李寡妇抱起孩子就往前走。
这东北地方实在是太大了,用现在的时间来说,又走了两个多点儿,这功夫天色已经是大黑了,月亮都出来了,也没见到一户人家儿。
这大道上也没个人儿,两遍儿都是荒草甸子,要么就是七扭八歪的疙瘩杨,就这环境不害怕那是假的!
可这地方是东北,以前记得有个电影名字叫《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在东北也是一样,东北更不相信眼泪!怕,有用吗?咱东北害怕一点用都没有,记得八十年代成长起来的那批人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遇到事儿别怕!不管丫头还是小子都必须有股子闯劲儿,反正干就完了。”
李寡妇在道上走的是心惊肉跳真害怕,就怕突然间从草稞子里窜出一只大灰狼或者一只老虎妈子啥的!自己此时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抱着孩子,快步向前走!
这李寡妇,离老远儿就瞅见正前方的大道边儿上像是有红灯笼,在那儿飘荡这,李寡妇心里话儿,“有灯笼必保儿有人家儿,您想啊,没人谁大黑天在路边点灯啊,那不是有钱烧的吗!”想到此处,李寡妇就加紧步伐儿奔着红灯笼就过去了。
可不是吗,有亮灯的地方就有人,这亮着红灯笼的地方,还真是有人,只见四个穿着青衫带着小帽的几个轿夫,正坐在路边儿,像是等人呢!
“几位大兄弟,恁这是去哪儿啊?俺一个人带着孩子,怪不容易的,俺寻思能不能和恁搭个伴儿啊!”李寡妇问向四名轿夫。
“搭伴儿?搭伴儿不行!我们这是等贵客呢?你跟我们搭伴儿,那算是怎么回事儿啊!赶紧的该着忙啥,忙啥去吧!”一个轿夫坐在地上懒洋洋的向李寡妇应承道。
“大兄弟,恁行行好儿!俺是从山东来的怪不容易的,孩子他爹,和俩丫头都在海上遇难了,你就帮帮俺吧,这黑灯瞎火的带个班儿找个人家栖身就行,俺绝不给你几位添麻烦!”说着说着这李寡妇悲从心来,眼泪就下来了。
可这几个轿夫不为所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我们还等着接人呢!别再这儿烦我们,真要是耽误了事儿你担待得起吗!”
李寡妇见没招儿,只好含着眼泪背着自己的小儿子就想离去,这功夫只见一个穿绸裹缎儿的中年人,从道边的草稞子里边提着裤子边哼哼着小调儿走了出来。
“瘸三儿,你小子和谁磨叨呢?”
“嗨!一个闯关东的老娘们儿要和咱们搭伴儿,赶道儿,我没答应!”轿夫回道。
“啥样的人儿啊?”打扮阔气的汉子看样子应该是去路边放水了,您想啊,正常人谁还能拎着裤子走道儿啊!
“抱个孩子!能有三十多岁吧!”
“我操!那就是咱要接的人儿,人呢?赶紧喊回来,你小子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等着回去挨骂吧!”中年孩子三下五除二算是系好了裤子,和四名轿夫一起抬着轿子就奔着李寡妇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大嫂子!大嫂子,你、你等等!你等等啊!”中年汉子和四名轿夫追得是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可算是追上李寡妇了。
“您、您是山东来的?要、要去奉天?”中年汉子问向李寡妇。
“啊!您这是?……”李寡妇也被这几个汉子搞得是有点莫名其妙,刚刚儿还想搭个伴儿走,这帮人都没同意,这功夫是咋的了,还、还上赶着撵了过来呢?
“嗨!大嫂子,您、您别害怕,跟孩子上轿子吧!赶紧的,我们家老太太还等着您呢!”来人不由分说就把李寡妇娘俩儿让进这一乘四人小轿。
李寡妇心里真是坦儿突的,这是什么事儿啊?我、我刚到东北也不认识谁啊,咋还能有坐轿子这么高的待遇呢?
李寡妇是胡思乱想咱们自不必细说,单说这几个轿夫,扛起了轿子就开始健步如飞跑了起来,李寡妇在轿子内就听见外面儿风声大作,这也不像是乘轿子该有的状态啊,当年在山东老家出门子那功夫自己做过一次轿子,那玩意儿颤颤巍巍,舒服着呢!
可现在,自己咋感觉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呢!
要说这好奇就是害死猫,李寡妇心里面纳闷儿,这授课就不闲着了,偷偷地掀起侧面儿的轿帘偷眼向外观瞧,只见轿子外面儿白云飘飘,那速度就和今天坐高铁差不太多!这也太快了点儿吧!这轿夫干一年得给多少钱啊?
您瞅瞅,穷人的想法儿总是这么接地气儿,因为没钱,想啥事儿都愿意和钱挂边儿!
李寡妇的小儿子,也觉得坐轿子这事儿新奇,就也想扒着轿子的轿帘往外看,孩子岁数小,也没见识,一见轿子的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当即就吓得大哭起来。
李寡妇也顾不上想三想四的了,赶紧安慰孩子“儿啊,别怕!有娘在跟前儿呢!这轿子都这样儿!别怕!”
轿子里面娘俩是都吓得够呛,这功夫就听见轿子外面儿那个中年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嫂子,你别怕啊!一会儿就到,您别看咱们赶道儿干得急,没事儿,您放心掉不下来!”
中年人这么说,李寡妇吊吊着的心才算是稍稍放下了点儿,这一气儿就跑了将近半个时辰,就听见外面的风声小了不少,这轿子慢慢儿的像是着地儿了,稳当了,不动了!
就在李寡妇想挑起轿帘儿瞅瞅咋回事儿的时候,这轿帘儿已经是被人掀了起来,“大嫂子您出来吧!到了!”
“这是到哪儿了?俺、俺要去奉天,这是奉天吗?”李寡妇紧紧地抱着儿子走下了轿子,只见眼前一座高大的门楼子,上面是彩灯高悬,看起来那叫一个气派,就跟自己老家的衙门一样儿。
“丫头,快下来、快下来!今儿啊要不你啊,是我这条老命就没了!哈哈哈!”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手里拄着一根拐棍儿从院子里迎了出来1
“赶紧的,把这娘俩儿给我搀下来,你们甭管我,我没事儿!”老太太一挥手婆子老妈子们一起就把李寡妇团团围住,有帮助抱孩子的,又搀扶着李寡妇的,这可是把李寡妇给惊到了,“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有这个待遇,今儿这是咋的了?”
“老夫人,恁、恁是不是认错人了!俺、俺就是个穿关东要饭的!”田寡妇战战兢兢的问向老妇人。
“错啥啊?你别看老太太我岁数是不小了,但看人贼准!丫头,我今儿接的就是你!赶紧进屋吧!”老太太一身贵气,首笔一挥,婆子丫鬟们犹如众星捧月一样将李寡妇娘俩就迎到了堂屋之中。
这大房子建的可是讲究,雕梁画栋不说,这屋中的摆设家具处处都透着那么一股子贵气,只见堂屋之内一张大圆桌子上早已经是摆满了酒菜,什么“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就这么说吧,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这桌上没有的!
当即就把李寡妇看呆了,自己长这么大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多好东西,不要说吃了,就是看自己今天也是头一次啊!
老妇人招呼李寡妇坐在上垂手,不断地给李寡妇斟酒布菜,李寡妇仿佛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偷偷地掐了一把,您还别说“真疼!”这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吃吧!
也不用客气了,李寡妇和自己的儿子吃了个沟满壕平,本来李寡妇还想跟老太太唠扯唠扯,可这老太太,笑着对李寡妇说道“丫头,啥都不用说了!天色已经是不早了,我已经安排人给你们娘俩安排好了房间,你们娘俩儿就赶紧歇着吧!”
老太太说完话就被老妈子搀扶着回了內房了,几个丫鬟也走了过来引着李寡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房间真是没得说,雪白的窗户纸,雪白的墙面儿,地面铺的是磨缝的青砖,屋里放的都是红木的家具,床上是段子面儿新铺盖,这、这待遇,也就是只有县太爷他们家能有这排面儿了,真是豪华啊!
李寡妇心说这就是遇到好心人了,在小丫鬟的伺候下,李寡妇洗漱完毕这就开始睡觉了,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鸡鸣十分,李寡妇就早早儿的起床了,收拾好铺盖,这功夫小丫鬟又端着洗脸水进来了。
“大嫂子,我来伺候你洗脸!”小丫鬟笑如桃花对李寡妇说道。
“不用、不用!俺洗脸不用伺候!这忒太客气了!俺何德何能,受此大礼啊!”李寡妇局促的搓着手望向丫鬟道。
这大户人家的丫头,都有规矩,你干啥就是干啥的,客人说啥不说啥的,你这嘴得严实,这面儿客人和你唠上嗑儿了,你也是闲的难受,七大姑八大姨的就说起了没完这就是坏了规矩,不懂礼数!
只见小丫头儿抿嘴儿一笑,转身儿就出去了。
这第二天,老太太也不说让李寡妇走,好吃好喝儿的又是吃喝儿一天,第三天、第四天均是如此,这李寡妇可是着急了“老夫人,俺、俺得去奉天啊,从来家里出来那功夫俺和孩儿他爹就说好了,奉天那地方能养活人,俺得去奉天啊!万一俺家男人没死说不准还能在奉天等俺呢!”
“好好好!那就依着你吧!看来你这丫头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今天中午我就安排人送你去奉天,记住了,在奉天那嘎达要是过不下去,你就到这老爷岭找咱娘们儿来,在这儿老太太不敢说你们娘俩能咋地,但是吃喝儿穿戴决不能让你们娘们儿发愁!”老妇人笑着对李寡妇说道。
既是李寡妇想走,老妇人就得安排,晌午头的功夫老妇人陪着李寡妇吃喝儿完毕,又让人给拿出五十两银子来“孩子,穷家富路,这钱儿不多,到奉天城先置下一座宅子再说!要饭还得有个戳棍儿的地方吗!剩下的,你就看着做点小买卖儿啥的吧!你这命里啊,没有大财,我给你拿多了也是白瞎,带着孩子好好儿的过日子吧!”老太太让人把钱交给李寡妇,自己就和丫鬟婆子回院了。
李寡妇整得一也是楞一楞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好吃好喝儿,好招待!临走还给钱,这难道真的是天上掉馅饼了不成吗?
赶道儿要紧,走吧!
李寡妇抱着儿子娘俩就钻进了轿子了,四名轿夫起轿,照常健步如飞,只听得耳边狂风呼啸,这、这不是跑了,这就是早年间的飞机了!
下午晌儿的功夫,这轿子就停了下来“这位大奶奶,到地方了,前面儿就是奉天的东城门,您下来瞅瞅?”中年管家模样的人走上前来,挑起轿帘儿,指着一处高大的城门洞子向李寡妇说道。
“这、这么快就到奉天哩?这也真是太快了!哎呀,真是辛苦恁们了!儿啊,咱、咱走!说不准啊,恁爹和恁姐姐在城里等咱们娘俩呢!”得,这眼泪又来了!
“这位大奶奶,小、小的,是不是可以回去了?”管家模样的中年人问向李寡妇。
“中!中中!大兄弟,恁忙去吧!俺娘俩,这就进奉天城,找他爹去!哦,对了,大兄弟,恁、恁家那个老妇人姓啥啊?俺也不认识她啊,她为啥对俺那么好呢?”刘寡妇也顾不上哭了,赶紧一股脑儿把心中的疑问全部问向管家。
“嗨!我们家老太太姓胡!老爷岭的首位富户,平生就是愿意乐善好施!您呀,也就别多想了,命好,遇到好人了!就这样儿啊,大奶奶,我们兄弟可是走了!”说着管家一招手四个轿夫起身抬轿,只见平地白烟升起,轿子和人都不见了!
这可把李寡妇吓得不轻,这是什么啊!神仙?神仙显灵?抽我们娘们儿不容易发发善心帮帮我们?也不能啊,当年在山东老家也没少烧香求神啊,可、可咋一次都不好用啊?咋到了关外就好使了呢?
嗨,别寻思了,进城找个落脚点儿,再说吧!
李寡妇一手拉扯着孩子,一边儿可就走进了奉天城的城门洞子,要说这奉天城啊,早在大明朝那功夫就有,不过规模不大,后来清代老艾家的爷们儿坐了江山,这奉天城也就抖了起了,扩建,往大了整!以前四个城门洞子,再挑开四个,要的就是排面儿,往大了整,往好了整,就完了!
没说吗?奉天是大清王朝的陪都,当年老艾家这帮子爷们儿没想着进关坐江山,在关外做个土皇上不也挺好吗?哪成想,西面的老陕来了个神助攻,自己不做江山都不行!你说说,老艾家的江山就得感谢窝里斗得陕西人才对吗!
反正是不管咋说,这奉天城在关外建的是格外有牌面儿,大、就是大!
李寡妇没来过这么大的地方啊,瞅着人来人往也是发蒙啊,奉天这么大,上哪儿找自己的爷们儿去啊?死活咋先不说,要是没死呢,没死还不得找自己的爷们儿啊?
李寡妇领着儿子算是进了奉天城了,这地方可真是太大了,街道上人也多,车水马龙的真有点大城市的架势。
奉天这地方虽然大,可要说住在哪儿,李寡妇心里是真没个数儿,您想一个数人都没有,自己一个女人家家的要想找个买个院子,那真是难上加难,今天的社会没钱你会感觉难,可在早年间对一个女人来说有钱、没钱,都挺难的,你就说买房子这事儿吧,以前男人在的时候,都回去找牙行儿,帮着踅摸去。
可现在自己的爷们儿生死未知,单凭自己一个女人家家的去找牙行儿,那谈何容易啊,自己也没那个胆子啊。
看到这儿您诸位可能会问了,“牙行儿”有啥可怕的?不就是今天的“中介”吗?有啥可怕的,给中介费,买房子不就完了!
您是哪说得轻巧啊!自古以来,就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其他行当咱们不说了,但就说这牙行儿,顶不是东西,他不光买卖房屋,还买卖人口,什么大姑娘小媳妇儿,刚出生的孩子,什么没屁眼子的事儿都干,您就说这能是好人吗?
一时之间这李寡妇就犯了难了,自己领着孩子在大街上吃了一口馄饨,就和孩子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起来,这从城东走到城北,有从城北走到城南,在南门口墙外,有一处沿街的买卖铺子,要说这地脚儿啊,是真不错,只不过是家家关门闭户,没人做买卖儿,这是咋回事儿呢?
李寡妇好奇,就沿着大街围着这买卖铺户的四周打量,这临街的铺户后面儿就是住人的小院儿。院墙不高儿,全是泥土墙,瞅着已经是破败不堪了,只不过这后院儿也是没人儿,这人儿哪儿去了呢?好地角儿,好门楼儿,就为啥没有人在这儿做买卖儿呢?你不要说做买卖儿了,就连人都不在这儿住是咋回事儿呢?
李寡妇在一处小胡同处,看见一个小便门儿,这门啊,已经是糟朽的不成样子了,李寡妇一推院门儿就走进了院中了,呵!院子不小,这院儿里也是够瞧的了,打野蒿子一人多高,您瞅瞅有钱人家院里有养芍药的,养月季的,养大野蒿子的真是没有一个儿,这哪儿是养的啊,就是没人收拾院子,自己长出来的。
李寡妇一手拉扯着自己的儿子就走进了北面儿的正房,小屋还不错门窗齐全,就是瞅这样儿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人住了,别的不说,您就瞅炕上的灰,也不能说灰,土更合适,能有扫出半簸箕去!
反正自己个儿也是没地方去咱们,这房子还不错,上面也不漏天儿,屋子好好儿收拾收拾就能住,现在都这条件了,还有啥可挑的啊!算了收拾收拾今晚上就住这儿吧!
田寡妇打算好了,就打算今晚上领着儿子一起夜宿荒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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