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龙服设计师叶锦添领奖服要为奥运健
今年东京奥运会,领奖台上身着“冠军龙服”的中国健儿显得斯文有礼又气度不凡,受到各界广泛好评。这套中国代表团领奖服的设计者,正是来自香港的著名设计师叶锦添。近日,叶锦添接受大公报独家采访表示,东奥领奖服贵在使服装与人融合为一体,同时将中国人拥有博大胸怀,能与世界共荣,给人无限遐想的精神状态表达出来,这是他个人较满意之处。被问及是否会为香港运动员设计奥运领奖服,他回答:“香港是我出生的地方,如有机会来做是荣幸。”
许昕(右起)、马龙、樊振东获东奥乒乓球男团金牌。(大公报)
“以前设计衣服都是为特定的演员、明星和艺术家,这次要做给很多不同个性的人,不同身形的人,男的女的,高大的瘦小的。今年比较紧张的是,每个人是不是都能体验到一致的感觉。”叶锦添称,奥运是非常之群体的运动,领奖服也要每个人穿起来都不违和。他透露每次中国健儿站上领奖台,他和同事第一反应是看衣服在每个人的表现上面是否都很“加分”,还有没有可以修改的地方,一直在考虑这些问题。
雅典奥运已着手研究
叶锦添近日在北京接受大公报独家访问。(大公报)
近年,越来越多香港专业人士北上发展,叶锦添也把艺术目光从国际延伸至中国内地。在其位于北京朝阳区的工作室,叶锦添对大公报介绍,早在年参与雅典奥运会闭幕典礼中国代表团美术设计时,对奥运会已开始做一些研究。奥运领奖服有它的规则,比如既要体现民族特色,当各国运动员站在领奖台上时,又不至于有太大的违和感;不同于戏服、或者时尚造型的服饰,领奖服在设计上不能放太多概念在里面,必须要符合人体的运动需求。
最终呈现世人眼前的“冠军龙服”,肩部处理稍大一些,而腰部修身;上半身呈倒三角形,弱化腿的细节。从整体视觉上,显得人斯文有礼又气度不凡。男运动员穿上文气。女运动员穿上则很有运动力,视觉感受上增加了她的体能。
唐装圆立领与“飞升”意象
“奥运精神是一种很鼓舞人类的精神。今次设计中国领奖服,我希望可以用不同的中国元素去表达。”叶锦添介绍,他想通过服装让中国的文化赋予世界一种新的视野,所以设计中国领奖服时,没有用龙、长城、熊猫这种具体的符号化元素把关于对中国的想像给框住,而是选择了“唐装圆立领”和“飞升”两个代表东方的意象。
圆立领的领部线条一直延伸至丹田,象征中国功夫中的气沉丹田。它源于身体,却表达出了气韵。运动员穿着这样的款式去运动,去做任何事情,都没有违和感。从感受上来说,又将他的整体性格有一些修饰和改变,显得更从容,也更大气。
“飞升”的意象则来自老庄哲学,它能包罗万象,但是又空无一物。“明明是要跟你比速度,比准确,比力度,但我却是儒雅的。这是有趣的地方,既希望它是一种体力爆发的状态,但它又非常之安静,有相辅相成的力度在里面。”叶锦添说,“飞升”让身体重量减轻更接近精神自由的状态,讲到底,就是精气神合一,是中国人追求的至高境界。
创造属于自己的艺术世界
从在香港上幼稚园开始,叶锦添就在课本上涂鸦设计,创造自己的艺术世界。那时候,绘画是他的至爱,每次在课堂上动笔,都会围上一帮凑热闹的人。对于大公报关于“为中国运动员设计领奖服后,是否会为香港运动员设计奥运领奖服”的提问,叶锦添明确回答道:“香港是我出生的地方,如有机会来做是荣幸。”
出生在香港,叶锦添说这里有他的家人,还有很多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朋友。中国今年发布的“十四五”规划首次将香港的文化地位写进国家规划,支持香港发展中外文化艺术交流中心,为香港文化艺术发展带来机遇。叶锦添对此表示,香港现在要找到自己发展的力量,力量来自多方面,鼓励跟支持都是。建成中外文化艺术交流中心,对于香港是非常重要有意义的事。
独属于中国的灵感
叶锦添执导的艺术电影《无尽的爱》宣传照。(大公报)
“在我爸爸的时代,那些年轻人他们很喜欢唱粤剧。因为爸爸的关系,我自己也一直在看在听,跟着他去看了一些粤剧,那时候就觉得粤剧好漂亮,那些东西出来的感觉也很奇妙。”叶锦添说,此后他又看到一张梅兰芳的剧照,照片中一个古典戏装的美人,左手轻靠面颊,凤目含情,露出惊人的媚态。
后来去欧洲做歌剧,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表达。“有人在煮‘法国菜’,有人在煮‘西班牙菜’,我还是要来一些‘中国菜’,东方底蕴的美感是我要呈现的。”叶锦添强调说:“一直以来中国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我们需要重新学习,回到源头,才能找到我们的中轴线。那个时候我们不再去分西方或东方,我们只需要把自己的路走好,就会找到我们的未来。”
今次中国领奖服的配色,叶锦添选用大面积的纯白色和少部分的中国红。色彩本身并无情感而言,但通过视觉传达,就产生了相互的对照。红白两色,一阳一阴,一实一虚,产生了一种古典的平衡。也正因为这两种色彩,成立了中国的味道。
他觉得这其中流露出中国人的两面性:红色,热烈而直接,积极又很集中;而白色,像山水画中的留白,代表一种空无、包容而又无限的感觉。“这两者其实加在一起有点矛盾,一个是聚焦,一个是放远,这种矛盾性只有中国人才有,是独属于中国的灵感。”他说,这两种颜色在一套领奖服的表达上,就已足够。
“新东方主义”美学影响世界
《夜宴》里,婉后(章子怡饰)的造型成熟且妩媚。(大公报)
近年来,叶锦添北上发展,与赖声川、杨丽萍、陈凯歌、冯小刚、李少红等众多艺术家都有合作,参与的影视和剧场美术指导部分常独树一帜,令人耳目一新。他在创作上打破多重边界,横跨摄影、录像、雕塑等多种艺术形式,提出并践行的“新东方主义”美学,影响着全球对东方艺术之美的理解。
在赖声川的《如梦之梦》,四百套服装展现时代的变化,成为循环不息的风景;在杨丽萍的《孔雀》,彩蝶翩翩的花间世界与烈火吐艳的黑暗世界并存,创造出诗意的梦幻世界……诸如此类,无论《夜宴》里的阴郁沉重,《大明宫词》里的雍容华贵,还是《赤壁》里的还原写实,《十面埋伏》《春之祭》里的寒光闪烁,叶锦添在其中所构建的东方美学有超越想像的考究和变化。
所谓“新东方主义”,叶锦添概括为“一种柔韧的相互联结的新能量”,他认为重新以东方人的角度观看世界,将产生不一样的文化价值。对比东西方的不同,东方人总试图放下自己,在空间中伸展,所以他们在此获得了能量,最后呈现的形式就是多功能的。如中国建筑,没有固定的定义,一个空间可以成为很多不同的空间,你可以改变内在的装置,来创造新的含义,可以通过改变家具去改变空间的功能。
在叶锦添看来,东方美学在于重意,形立意,却非以形为本。重形轻神,则僵化之,以神驾形,不惑其式,御虚行实,以意立形。
用西方的归纳法来讲东方美学,多数都止于有形。而东方是一个广泛有别于西方视觉的世界,更重要的在于无形的表现:“我的电影与创作,都试图向着那个靶心射击,每一次都寻一个不一样的角度,使自己从更多方向去理解东方美学与精神的真实性,并努力诠释这种历史再现的可能。”
看书是财富寻知细领悟
叶锦添与著名编舞家艾甘.汉合作的舞剧《DESH源》,年在香港“世界文化艺术节”亚洲首演。(大公报)
“我喜欢留在家中看书,这成了我的某种财富。”叶锦添告诉大公报记者,他喜爱拥有上万册书本的感觉,在电子书时代,书本的仪式感与翻阅书本的香味,于他仍难以代替。在叶锦添看来,书的历史上,昔日人获得知识需要漫长的时间,现代人少了参与其中细微的领悟。在某个星期天的下午,他下定决心收拾满屋的书籍时,好像“在回忆某种逝去的梦”。
东西方文化中,都有经典在叶锦添心中回荡。叶锦添提到,他对话剧张力、对细节的潜意识化的掌握,都曾受益于莎士比亚美学。由马可.波罗口述、鲁斯蒂谦记录的《马可.波罗游记》,使他重新了解到东方在西方眼中的审美种子。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中深邃的印度文化,把他引入幽远之地。涉及中华文化,中国的原始神话十分吸引人,屈原的《楚辞》中带着感性的人仙世界。
除了看书,叶锦添透露还有一种嗜好,就是找寻世界上每一个角落的旧衫。“老衣服有一点反潮流的意思,十分自然又充满时代的色彩,但同时又让人发觉剪裁细节的重要。”叶锦添称,老衣服虽不见得穿着都好看,但注重形式。而每个国家都有它的服装文化,在旧衣店收集的大量衣服细节,构成了一个庞大流动中的人间历史。只要有时间,一些旧衣就成为自己“感受时间的实质资料”。
来源: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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